关于加强对数字藏品NFT监管的建议

　　NFT是一种基于区块链技术所产生的，存储在区块链上的非同质化代币，不同于比特币等同质化代币，其系具有唯一性的数字资产加密货币令牌，相当于数字资产的“房产证”。近年来，随着区块链、元宇宙、比特币等概念爆火，NFT随之全网升温并产生相关的交易活动，我国国内近两年兴起的数字藏品即NFT的变形应用之一。但由于缺乏监管与规制，也衍生出一系列的社会问题甚至违法犯罪行为，冲击了现有社会经济秩序。

　　一、存在的问题

　　（一）铸造作品“改头换面”，侵犯版权。NFT的意义在于作为权利凭证，证明权利来源。因其系基于区块链所衍生的产物，因此也具备了区块链技术所具有的去中心化、不可篡改性、可追踪性，保证了NFT的铸造、流转等都会进行全程留痕，难以作假，持有者能轻松证明自身NFT来源途径，但其又不同于比特币的同质化，其非同质化的特征决定了其区块链证号具有唯一性，可以很好地作为区分身份的权利证明使用。但是区块链技术只解决了NFT在该链中的铸造、流转具有真实性、客观性，但并不能解决该NFT铸造并进入区块链时是否系合法作品，铸造者是否合法权利人的问题。绝大多数平台对NFT的铸造都不进行实质性审核，铸造者只需注册一个账号，绑定电子钱包，上传图片/音频等素材文件，即可生成相应的NFT，但事实上，铸造者未必对上传的各类素材享有权利，所铸造的NFT本身便存在侵权风险。并且由于法律并未明确规定平台所负有的义务，因此在NFT侵权的情形发生后，平台也不会积极采取措施避免权利人的损失进一步扩大。此外，区块链技术的去中心化特质也导致了制止NFT作品侵权行为的困难性。据交易平台OpenSea分析报告显示，目前市面超过80%的NFT都是剽窃而来的作品。例如杭州互联网法院审理的“胖虎打疫苗”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一案，涉案的“胖虎打疫苗”NFT作品系漫画家马千里创造的“我不是胖虎”系列作品之一，但在NFT平台上，用户未经允许，便将该作品作为素材上传，铸造并发布相应的“胖虎打疫苗”NFT，售价899元。后真实权利人发现后，及时通知平台对该NFT采取下架、屏蔽链接等措施，但平台予以拒绝，并未积极配合，导致真实权利人的受损进一步扩大。

　　（二）二级交易处“空白地带”，滋生暴利。现有法律对NFT的法律属性、二级交易并无明确规定，虽曾有部分法律法规对比特币等虚拟货币的交易、等进行了规制，但NFT并非虚拟货币，难以适用此类规定，由此导致各个平台对数字藏品采取的态度也各不相同，部分平台允许进行直接交易，有些仅允许赠与，有些不允许任何形式转让。头部NFT交易平台如腾讯的幻核、阿里的鲸探等均不开放二级交易市场，只有部分平台开通转赠功能，而大多数注册资本、公司规模较小的平台则会开放二级交易通道，允许用户公开进行交易。但无论是否允许二级交易，只要平台具备转让功能，就会导致NFT的公开交易成为可能，部分NFT由于无法直接在平台交易，用户便采取了通过群聊或者二手网购平台等场外议价并支付，场内转让的形式实现交易。此类交易由于交易价格缺少公开性、透明性，导致NFT交易价格畸高，存在交易风险，也由此吸引了大量不法分子，滋生了各类传销、欺诈行为。而允许公开交易的平台也由于缺少监管，部分交易价格系虚构，导致市场上存在价格操作行为，整体走势可能被误导，同时也存在部分犯罪分子通过平台进行洗钱可能。据《链新》报道，2021年6月“鲸探”发售“敦煌飞天”“九色鹿”两款付款码NFT，售价9.9元，随后在闲鱼平台被标上150万售价。有群主通过在群里炒作哄抬价格，净赚600余万元。并通过拉新人的方式，不断发展“下线”，提成比例20%-23%不等。

　　（三）平台暴雷“割韭菜”，涉嫌集资洗钱。NFT的本质实系数据字符，缺少对应实体物，且不具有公开、持续的市场，其公允价值难以被评估。加之目前对NFT的定位不明，宣传不足，投资者对NFT的了解程度也有限，进一步促使NFT的价值容易被错误估计，因此具有极大的炒作空间。部分平台便利用这一特点及投资者急于变现的心理，通过“持牌经营”“合规交易”“人民币结算”等噱头，公开发行所谓高价值的“NFT藏品”吸引投资者购买，但事实上此类“NFT藏品”可能毫无艺术或者收藏价值，一旦进入市场后便难以流通，交易价格就会直线下降，引发平台暴雷，导致售出的NFT沦为PNG（纯图片），甚至有不法分子借此非法集资或集资诈骗。例如今年5月，在iBox平台上的NFT藏品，跌幅最大的超过了85%。今年2月，交易平台LooksRare被曝涉嫌交易额超80亿美元的洗钱交易。

　　二、相关建议

　　（一）完善制度建设，明确NFT的法律性质与监督主体。首先，尽快出台相关法律法规，对NFT进行专门规定，明确其法律属性、流转可能，在此之前，可以通过扩大司法解释，将部分适用于虚拟货币的限制性规定适用于NFT，避免其沦为不法分子的犯罪工具。其次，提高市场准入门槛，明确NFT平台资质、运行模式、发行模式、区块链技术、智能合约、数据、监管合规要件，对于不符合合规要件的平台及时取缔。最后，明确发布平台网络服务提供者的责任，对其课以接到侵权通知后及时沟通、屏蔽链接、下架产品等义务，对于及时处置的，承担法律责任。

　　（二）强化网络监管，完善对NFT的铸造、发行、流转等全流程的管理与风险防范。首先，规范发行。要求权利人在首次铸造NFT时便明确其用途，对用于收藏的NFT则不提供除首次发行以外的任何形式的流转服务，并对发行价格、数量进行相应监管，杜绝非法集资可能。其次，规范交易。对用于市场流转的NFT要求提供权利证明或创作素材，强化事前管理，提供统一流转平台，公开流转价格并进行阈值报警，对单次溢价超过一定幅度的予以拦截并进行资金监管，同时对交易行为强化纳税管理，避免炒作、洗钱风险。再次，提升执法效能。版权管理部门、工业和信息化部门、公安机关、互联网信息管理部门要经常性开展联合执法，严厉打击未经授权使用他人美术、音乐、动漫、游戏、影视等作品铸造 NFT、制作数字藏品，通过网络售卖盗版剧本脚本，未经授权衍生开发剧本形象道具等侵权行为。

　　（三）加强法律宣传，提升投资者经营者的合法合规意识。首先，执法部门要通过线上线下各种方式对NFT的性质及意义进行宣传，使广大群众明白NFT的投资风险，避免盲目跟风导致财产损失。其次，执法部门要引导投资者在合法公开的大型平台上进行交易，规避线下交易的风险，减少纠纷发生。再次，数字藏品NFT平台不得公开虚假宣传高额收益，借机吸收公众资金，具有非法集资、诈骗等违法行为特征；不得宣称“投资周期短、收益高”诱导用户购买NFT或数字藏品进行投资；不得人为营造抢购假象，引诱进场囤积买卖；不得通过操纵价格等幕后手段非法获利。

　　责任编辑：广汉